家中的老屋,梁柱由土砖砌成,裂缝隐现,时刻面临着崩塌的风险。每逢风暴肆虐,我都为家人的安全提心吊胆。因此,家中急切地想要拆除老屋,在原址上重建新居,母亲也满怀期待能早日搬入新家。然而,母亲的愿望终究未能实现。1998年6月的一个夜晚,正值老屋拆除的第三天,母亲意外地离我们而去,享年56岁。母亲在老屋中度过了她的一生,那里承载了她半生的欢笑与泪水,老屋与母亲,早已融为一体。每当我想念老屋,其实更多的是在想念母亲。佛教讲究因果循环,母亲信佛,一生吃斋念佛,24年如一日,她的离去,或许是劳累过度,或许是长期素食导致的营养不良。老屋的拆除工作因此中断,它最终被保留了下来,而家则在别处建起了两层小楼。
2012年,父亲因病去世,老屋便彻底荒废了。如今,那孤独的老屋日益破败,土砖梁柱倒塌,屋顶瓦片破碎,荒草丛生,成了虫鸣萤火的世界。老屋如同一位被遗忘的老人,静静地站在那里,孤独而沉默。我们搬离了老屋,它无人问津,依旧在寒风中坚守。大哥曾在荒废的厅堂种下一棵橘子树,如今已挂满了红彤彤的果实。老屋四周,荒草萋萋,月光下更显凄凉,仿佛一场梦,梦中的欢声笑语已无处寻觅,只有伤心的回忆深藏在梦境之中,而梦中的老屋,依旧是童年时的模样,不曾随时光流逝。
每当我试图打开老屋的记忆闸门,再次踏足其中,老屋的门仿佛在欢迎我这位远方的客人。母亲的身影,家的温暖,那些鲜活的旧时光,一一浮现。清晨的阳光洒在窗棂上,母亲早已起床打扫,炊烟袅袅,老屋在烟雾中若隐若现,那高大的梧桐树如同母亲的怀抱,温暖而慈爱。母亲总是不厌其烦地叫醒我,让我吃早饭,那时总觉得她烦人,如今却只能在梦中重温她的呼唤。那种“阴阳两隔,一夜成路人”的痛楚,让人黯然神伤。
在梦中,我放下现实生活的重担,只有老屋和母亲能给予我无尽的宽容和理解。梦境中,一切都被定格,风雨飘摇的老屋,勤劳朴素的母亲,为了家庭不懈劳作的父亲,他们的爱,让我在梦中重温童年的快乐时光,那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记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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